骨子里獨特的孤傲與浪漫
發布時間:2021-04-11
來源單位:全媒體實驗創新中心(研創中心)
“現代游牧民”,一個陌生的新鮮詞匯。“現代”,當然是指我們現在所處的科技化極強的時代,它是復雜而又豐富的,包羅萬象、變化萬千;而“游牧民”,聽起來離我們的現代都市很遠,是指在草原上形成的一種人類生產生活方式,在城市中是不會出現的。這兩個詞語結合在一起,形成了一個我們沒有聽過的“生詞”,但卻是很多人一生的概括。
2011年,由于需求下降,美國石膏公司關閉了位于內華達州恩派爾88年歷史的工廠,小鎮的郵政編碼也被停用,一粒沙般被抹去。失去公司曾提供的房子,丈夫多年前病逝,弗恩孑然一身,失去了與這個世界的維系。年輕時她在工廠打工,還當過幾年老師、超市收銀員……如今天光黯淡,灰白頭發迎風飄亂,讓人無法想象那些有愛情、有未來、有溫暖的日子。內華達的白雪隨時能把人吞沒。能送的都送出去了,車里還剩弗恩少女時父親的餐碟收藏、丈夫生前最愛用的釣箱。她不知道此去何處,也沒想過停駐何方,放任自己跟隨車輪漫無目的向前方開去——她和她的車,成為當代社會新的“游牧民”。

紀錄片一般的質感,給人一種現實而又飄渺之感,由于電影的劇情發展跳躍較大,其中包含的內容較多,對于觀眾的要求較高,需要觀眾了解到影片的背景,否則確實會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。電影臺詞不多,有典型的“融情于景”色彩,夕陽、晚霞等天空的描寫十分豐富,當主人公傷感時,天空是灰暗的、無趣的,當主人公踏上一段新征程時,天空變得鮮艷,跳動的顏色不僅使電影結構變換,也映襯了主人公的“重新來過”的勇敢之心。
斯萬基已經75歲了,她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腦,她用一段極其細膩的文字形容了自己在過去的一段經理,而在斯萬基講述完之后,影片中第一次出現人和自然的連接,也是弗恩第一次感受到不曾體驗的自然之美。跟隨她的目光,黃昏后絢爛的天空映入弗恩和觀眾的眼簾,弗恩也完成了一次自我的升華。她在大峽谷中呼喊自己的名字,在森林公園欣賞動物漫步,在清澈的溪水中隨波逐流,在夕陽中提燈夜行。好在此時戴夫進入到了她的生活。她與戴夫一起親近自然,并一同被來自1987年的星光照耀。但弗恩唯一無法做到的還是走向普通生活。當戴夫因家人的影響決定放棄游牧,回到家鄉時,她卻毅然決然的婉拒了邀請。在戴夫離開的那一天,給弗恩留下了一個石頭,而當弗恩拿起這塊石頭看向遠處時,我們在弗恩的角度看世界,但若從相反的角度來看,弗恩也是自然中的一部分了,她不止是一個蕭條過后的看起來無助的女人,更是自然中最真實質樸的一部分。

故事呈現著個體的經歷和情感,但不止于情感,這也是《無依之地》能在更深層掃描社會元素的力量。導演對弗恩乃至整個游牧民群體的刻畫帶著強烈的被遺棄感,遺棄來源于正常——弗恩并不特殊,不是癮君子也沒犯過罪,她和每個普通人一樣勤勤懇懇,愛和被愛,擁有過一切尋常光陰。而這樣一個人,隨時可能被生活徹底拋下。“后傷心時代”的人們回憶著金融危機時的恐懼、家園的蕭條,而流浪正是他們對現代秩序的不信任與徹底放棄。從一個人的傷,到底層社會的群殤,不斷加深的陰影與試圖向外出走的蒼茫,是創作者對美國社會內在被深層破壞后的觀察。
故事呈現了一個甚至一群特別有生命力的人被剝奪熱量時,那種靈魂的虧空與痛楚。黑洞吞噬了一切光熱,回不到原來的軌道,生命只是被無限破壞。不斷停留,不斷告別,去內布拉斯卡收甜菜、到沃爾瑪打工,在暴風雪的夜里裹上一切祈禱別被凍死……弗恩獨自載著對丈夫的愛和思念,也保護著珍貴回憶不致被世界徹底抹去。對自我的放逐、對規則的棄絕、與現代社會的漸漸告別,成為對悲傷最無為的諒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