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過得真快,陶成老師去世快兩年了。兩年來,他的影子不時在我眼前晃動,偶而還會出現在夢中。幾次提筆想寫一點紀念的文字,但是卻不知從何說起。
陶老師是1990年從黑龍江大學調來我校工作的,分配落實在基礎部。古人云:“有白頭如新,有傾蓋如故。”我和老陶,一見投緣,“傾蓋如故”,三十年來一直未變。那時我還是基礎部的負責人,正在為籌建影視文學和文秘學兩個專業而焦頭爛額。新來的老陶對這件事情似乎比我還要上心,不斷地為我鼓氣,出點子。在學校黨政領導的大力支持下,在全體老師的熱情幫助下,經過幾年的努力,基礎部終于建成了這兩個新專業,其中影視文學專業還是全國首創。陶老師也功不可沒。
陶老師長期在高等學校執教古代文學,專業基礎扎實,知識面寬廣,思路開闊,加之富有激情,他的課歷來很受同學歡迎,是我們系的一張王牌。我不只聽一位同學說,聽陶老師的課,簡直是一種享受;陶老師的課很有吸引力。他對同學要求很嚴格,經常直言批評,但又非常愛護,與不少同學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誼,常年不衰。這種關系,正是新時代師生關系的典范
陶老師秉性耿直熱情,對同事對朋友一片真心。金敏老師是我系年齡最大的老師,曾經兩次大手術,身體衰弱。陶老師多次去他家看望,每次都帶去不少補品。直至如今,金老師談起此事,總是感慨地說,像老陶這樣的好人,現在不多見了!據說我們系受到陶老師幫助的人還不止一位,究竟有哪些人,老陶自己沒有宣揚,我們也不得而知。當然,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,要關心更多的人,還要依靠組織。后來老陶當選學校工會主席,在這方面一定做了更多工作,惠及更多教職員工。陶老師又是一個愛憎分明,疾惡如仇的人,每當談起當前社會上的某些丑惡現象,他總是激憤不平,偶爾還會破口大罵。此情此景,如今尚歷歷在目。記得有一次,在審查一位留校同學的支部會上,老陶直言不諱地說:“您入黨后,可要踏踏實實地為人民服務,千萬別學有的人,溜須拍馬,一心往上爬啊!”此言一出,大家為之愕然。但事后細想,老陶這種直白之言,并非心血來潮,而是表現了他對當前某種世況的的擔憂啊。
老陶出身貧下中農,是文革前入黨的老黨員,他愛黨愛國,憂國憂民;他熱愛學校,關心集體,尤其愛護青年教師,在我們學校是出了名的好人。他樂見人之長,經常對我說,某某人不錯,聰明有才,我們要加強培養啊;某某人雖然有缺點,但業務根底很好,人孰無過,我們要多加鼓勵。如此等等,不一而足。可見其宅心仁厚,胸懷寬廣!這一點,尤其值得我學習。我對人雖無惡意,但每每言詞尖刻,容易惡語傷人。暮年回憶,后悔不已,只好請老師們多多原諒。陶老師又是一位非常顧家的人,每當他談起家庭妻子,尤其是談到女兒的時候,這位關東漢子,往往會流露出無限柔情,連聲說:“我女兒不錯,真不錯!”完全不顧別人的觀感。
大約在十多年前,老陶忽然告訴我,自己得了肺癌,但尚在早期,并沒有轉移。手術以后他恢復良好,依然精神十足,只是戒掉了他終身摯愛的煙酒。退休以后,我們仍舊不時聚會,開懷暢談。有一次聚會時,老陶忽然神色黯然,語氣低沉地對我說:“以后這種聚會大概不多了。”我的心往下一沉,不祥的預感隨之升起,但大庭廣眾之中,不便細問。以后我打過幾次電話,他都含糊其辭,我也不再追問。二〇一九年八月三日,忽然傳來噩耗:陶成老師不幸去世。因為早有預感,消息并不突然。我也沒有去參加陶老師的告別會,只寫了一幅對聯,托小友魯連顯書寫后懸掛于靈堂,以表達我的哀思,其辭曰:“愛家愛校愛國愛民,此乃書生本色;重情重義重才重德,原是性情中人”。事后從陶夫人處得知,其實三四年前,癌細胞已經轉移擴散,但陶老師堅強抵抗過去了,這次是轉移到了腦部,終于回天乏力。至此我才理解陶老師在聚會時說話語調悲愴的原因。
陶成老師永遠離我們而去了,但目前尚活著的人,會永遠記住他!
二〇二一年六月十四日端午節